在查證一起普通的違法案件中,長鐵警方發(fā)現(xiàn)眼前的嫌疑人“柳某”居然戶口已被注銷。經(jīng)進一步核查,當?shù)厝朔Q,“柳某都死了幾年了,我親眼看到他被送進墳墓的。難不成他死而復生,重新犯案了?”面對抵死咬定自己就是“柳某”的嫌疑人,長鐵警方層層抽絲剝繭,最終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柳某”真名“唐某”,現(xiàn)年57歲。1989年,時年28歲的他在?谑袣⒑σ幻旌螅恢泵坝“柳某”的身份,在全國各地潛逃了29年。6月4日,唐某已由海口警方帶回當?shù)厥軐。?jù)?诰浇榻B,當年辦理該案的民警都已經(jīng)退休,案卷也已經(jīng)落上厚厚的灰塵,但追查殺警兇手唐某的工作一直沒停止。
嫌疑人違法被抓,竟“死亡”多年
5月26日,長沙鐵路公安處長沙站派出所民警抓獲一名擾亂公共秩序的中年男子。經(jīng)查,該男子自稱“柳某”,現(xiàn)年51歲,湖北黃梅縣黃梅鎮(zhèn)人,并持有該人身份證。在準備對其行政處罰的時候,民警與湖北警方核查其身份,卻被告知“柳某”已死亡,戶口被注銷。隨后,民警與“柳某”所在的居委會干部聯(lián)系,對方卻稱:“柳某是我們這里的居民沒錯,但你們是拍美劇‘死亡歸來’吧!這人是我親眼看到送進墳墓埋掉的!”
民警隨即對男子進一步審查。該男子對所持身份證的信息倒背如流,但當民警問及其家庭成員等信息時,他神色慌張答不上來,讓其說幾句“湖北黃梅”話,男子卻稱離開家鄉(xiāng)很久,不會說了。但不管怎么樣,男子死死咬定自己就是“柳某”本人。
“柳某”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案件調(diào)查頓時陷入了僵局。
層層突破,竟系殺警潛逃29年的兇手
“柳某”如此強硬地掩飾自己的身份,肯定有內(nèi)情。根據(jù)“柳某”說話的口音,細心的民警又發(fā)現(xiàn)其有較重的湖南婁底地區(qū)口音,不時又帶著東北腔調(diào)。民警判斷應該是湖南婁底籍人員,在東北呆過一段時間。于是民警通過查詢?nèi)珖袏涞准谔尤藛T信息,對其照片進行逐一比對。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歷重重排查,辦案民警最終篩查出一個名叫唐某的在逃人員,在黑龍江生活過10多年,1989年因在?谏嫦託⒑σ幻毂簧暇W(wǎng)通緝。雖然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29年,但仔細觀察照片,唐某與眼前的這位“柳某”仍有幾分神似之處,唐某逐漸映入了民警眼簾……
通過與?诰饺〉寐(lián)系,辦案民警進一步確定該男子極可能就是“唐某”。獲得了充分證據(jù)后,民警再次對其進行突擊審訊,在諸多事實面前,強大的心理攻勢下,本來拒不承認真實身份“柳某”,終于頂不住“壓力”,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并對1989年在?谏嫦託⒑斓氖聦嵐┱J不諱。
從教師到殺警逃犯
唐某,1962年出生于湖南雙峰縣,8歲時因父母離異,母親將他寄養(yǎng)在黑龍江鶴崗的姨媽家。1981年,在中國放開高考后的第二年,唐某考上了黑龍江一所大學的藝術(shù)系,畢業(yè)后成為了一名音樂老師,并在當?shù)亟Y(jié)婚生子。
1989年,已是6歲孩子父親的唐某,因為瑣事與妻子吵架后離婚,隨即辭職下海來到海南撈金。剛到?诘奶颇巢]有找到發(fā)財?shù)纳虣C,卻和一幫東北老鄉(xiāng)經(jīng)常混在一起,靠在街頭設(shè)賭博騙局謀利。5月的一天,當他們再次在?谫e館門口設(shè)局時,被一名便衣民警制止。唐某等人隨之暴力抗法,其中唐某手持板磚將民警打傷在地。在發(fā)現(xiàn)民警躺在地上不動后,唐某一伙人四散逃離。
隨后,唐某通過電視和報紙,知道被自己抗法的警察殉職,從此走上畏罪潛逃之路。1991年,逃到廣州的唐某,知道自己躲躲藏藏的日子不是盡頭,必須要有合法身份掩蓋。隨后,他托人找到了一張“柳某”的臨時身份證,覺得出生于1968年的柳某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就把“柳某”的整套身份信息背了下來,從此以“柳某”的身份自居。29年來,他流竄在廣東、福建、安徽、浙江等20多個省市,靠打工維持生計,經(jīng)常住在黑旅社、大街邊,橋底下,直到被民警發(fā)現(xiàn)并識破身份。
逃跑的29年里,唐某自稱 “從來沒有真正開心的時候,隨時都覺得心里有個沉重的包袱。”并一度多次吸毒,以逃避罪責感。他也很是小心謹慎,從不去熱鬧的地方。就算碰到被人欺負,也忍氣吞聲算了。他再也不敢回黑龍江,雖然也很想見見前妻,特別是兒子。“可是我回去能干什么呢?我犯下了這么大的事,我回去不是害他們嗎?”

唐某坦言,29年來,自己就像孤魂野鬼,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從來不敢相信任何人,說任何心里話。2013年,當?shù)弥呀?jīng)快90歲的母親在長沙養(yǎng)老后,唐某來到了長沙。他數(shù)次都想回去和母親相認,可是“我這個不孝之子又能給母親帶來什么呢?”如果不報警,又涉及包庇、窩藏罪,豈不是連累了家人?如果報警,自己就是死路一條。猶豫再三,他最后還是忍住和母親相見的打算。
6月4日,當?诋?shù)鼐綆砥淦拮雍蛢鹤拥恼掌屘颇潮嬲J。看了十幾分鐘,唐某終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滿是陌生地搖搖頭:“認不得了。最后一次見到他,我兒子才6歲,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35歲了。”
唐某說,“我這一生都是失敗的。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親人,最對不起的是被害的民警。”29年前的一時沖動,到如今兩鬢斑白,唐某留下了滿是悔恨的淚水。